帝國的軍官們對實驗體逃跑的事, 幾乎可以說是毫不在意。

他們知道那些實驗體的實力，因為初期的成功個例只是做了適應四維空間生活的改造，但整體實力卻沒有提高到變態的程度。

以實驗室的數據來看, 這些實驗體的實力僅僅是B和B+級別。

盡管沒有接受改造之前，這些人都只不過是D級以下的普通人，但這種程度的提高, 也並不能使他們無所不能。

排除幾個危險的個體之後，其餘的也不過都是普通士兵的水平。

只是這些軍官不在意, 卻不代表著普通人也可以這樣輕松。

之前襲擊秦寂的那個實驗體，雖然沒有對秦寂造成任何傷害, 但卻接連殺死了十幾個普通人，還能讓警局的人毫無頭緒, 束手無策。

這些實驗體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普通人的性命, 簡直比黑白無常勾魂還簡單。

飛船上，秦寂和原衡已經踏上了去往聯邦主星的旅程。

雖然秦寂的身份在聯邦的系統中已然暴露, 但是鑒於帶她來的是聯邦的少量，其他人即便有些忌憚，最終也沒有說什麽。

眼下, 秦寂和原衡坐在頭等艙裏, 聽陸老講有關人體改造的事。

“其實這個改造實驗，幾十年前就有過先例, 只不過那個研究員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。”陸老想起自己年輕時認識的那位前輩, 仍舊覺得不能理解, “他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。”

“什麽？”秦寂忍不住驚訝, 問出了聲。

陸老搖頭失笑，“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？但是事實就是這樣，而且最離奇的是, 那名研究員有一天突然失蹤了。”

“您是說，他的實驗成功了？”秦寂表情古怪。

“我可沒說這話。”陸老趕緊否認，“不過……這件事確實相當離奇，星際警察調查了當天的監控，裏面沒有任何文件缺損，但是他們卻只看到了那名研究員進實驗室，沒有看到他出來。據說他那天進實驗室之前，神色很興奮。”

“他一定是個科學狂人。”秦寂語氣平淡，讓人分不清這句話到底是誇讚，還是貶低。

“的確是這樣，只不過他的成果被有心人利用，使得事情到了現在的局面……”

幾人在頭等艙裏聊了大半天。

按照陸老的說法，原本那位研究員的科研資料以及個人檔案，是被歸類到“失敗實驗”那一類裏的。

他當年之所以查看那份資料，也是出於好奇。

畢竟對於一個科學家來說，平時在一個研究機構工作的前輩突然憑空消失了，這件事怎麽想怎麽蹊蹺。

作為好奇心最強烈的職業之一，陸老年輕時當然是不可能對這件事全無興趣的。

只不過一開始，他僅僅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個城市怪談。

當時和陸老在一個研究機構工作的科研人員，其實一開始都不清楚那名研究員具體在做什麽實驗，只知道他對四維空間非常感興趣。

陸老最初也只以為這人是超弦理論的狂熱愛好者。

實際上，當時帝國還處在戰爭當中，比起實用的發明，這種理論性的東西，在那個時代並不受重視。

陸老估計，那名研究員拿自己做實驗，除了瘋狂之外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帝國不會給他提供便利。

最初看到實驗數據的時候，陸老心裏很是不以為然。

畢竟直到現在，人類對四維空間的認知，也僅僅只能支撐他們發明空間紐這種可有可無的物品，讓人類能夠徹底在四維空間生活什麽的，實在是太過異想天開。

事實證明，越是異想天開的科學家，反而越可能是科學界的鬼才。

那位研究員也許從前在研究機構裏並不得志，但他的才華，卻讓陸老十分欽佩。

“理論上講，他的實驗完全是可行的。”陸老皺起眉頭，“但也僅僅是理論上而已，那位研究員自己也利用建模分析了成功率。”

秦寂眉頭一動，“是多少？”

“不到十萬分之一，根據模擬實驗的數據來看，其中大部分人連收屍都用不上，直接就會湮滅在四維空間裏。而成功的個體，也有很大幾率畸形。”陸老嘆了口氣，“原本按照那位研究員的本意，真正成功的個體，在三維空間裏應該還是人類的形態，以他的理論來看，帝國實驗室逃出來的那些，依舊是失敗品。”

三個人都有些沈默。

那名研究員最終的下場，還真的很難說。

他到底是因為失敗而湮滅了？還是成功之後選擇了在四維世界裏生活？亦或是變成了畸形的怪物，無法接受現實，所以選擇逃避，再也不出現在任何人眼前？

因為見不到他本人，誰也說不準到底是哪種結果。

可是，帝國裏卻偏偏有那麽一批人，堅信這位研究員成功了，甚至將他奉為這個新學科的創始人。

這群狂熱的科學家失去了最後的道德底線，枉顧人命，開始了那些黑暗的實驗。

這時原衡沈著臉說道：“我知道他們在打什麽主意了。”

他看著光腦上解密過後的信息，只覺得自己低估了帝國的卑鄙無恥。

「孟副官：少將，我詢問了科學院的謝院士，她告訴我，這次的交流會上，生面孔比以往多多了，反而是往年會來的那些德高望重的科學家，多半都沒有露面。」

原衡把光腦上的消息給秦寂看了一眼。

秦寂立刻心領神會。

那些被派來交流的，都是帝國不重視的科學家。

帝國以往爭強好勝，總是會派最頂尖的科學家參加交流會，但這次卻一反常態，派的都是在科學界沒什麽建樹的科學家。

這說明，那些人被送過來，還有其他目的。

比如說……當成引誘那些逃走的實驗體的誘餌。

“這不可能！”

秦寂說出自己的結論之後，陸老就立刻驚慌地反駁了她的說法。

只不過他到底是在反駁，還是在下意識的逃避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“不會的，他們都是科學界的未來，怎麽會被派過來送死呢……”陸老失魂落魄地癱在座椅上，喃喃自語。

然而現實就是這麽殘酷。

就在原衡和秦寂發現帝國的意圖之後沒多久，聯邦主星就陷入了混亂。

科學院遭到了不明生物的襲擊，很多科學家都在混亂中死於非命。

如果不是原衡提醒孟副官及時過去援助，死得人還會多上好幾倍。

混亂暫時平息之後，孟副官又聯系了原衡。

「孟副官：少將，我們發現了一種奇怪的生物，它們看起來就像一堆形狀不一的肉塊，只有少數幾個，能看出是人類肢體的一部分。

那幾個特殊的存在實力很強，我們有不少人被它們偷襲，還有一位中校意外犧牲。

現在情況雖然暫時穩定了下來，但科學家們都很驚慌，您……什麽時候能回來？」

原衡看著信息，聯想到陸老之前的話，知道那幾個能看出些許人類特點的實驗體，應該是改造相對成功的實驗體。

它們的實力應該更加強橫。

只不過這種強橫是本身體質的增強，還是對四維規則更精準的掌控，目前還說不準。

中等文明的飛船比之前邊緣星的飛船要快得多，第二天下午，秦寂和原衡就匆匆趕到了軍區總部。

至於陸老，因為身份敏感，被暫時安置在了一處安全幽靜的住所，出入有士兵隨時保護著他。

“少將！”

幾名軍官沖了出來。

秦寂：“……”

不知道為什麽，感覺這群人像是看見了偶像的迷弟……

幾名高大的軍官一開始並沒有註意到秦寂的長相，然而和原衡打過招呼之後，這群人終於看清了秦寂的臉。

然後……

一群人像腳底下有彈簧一樣，跳出了好幾米。

秦寂已經習慣了別人識破她身份時的態度，幾乎每個認出她的人，都像驚弓之鳥似的，恨不得把她送到異次元。

想到這，秦寂有些恍然。

帝國的人沒有殺他，不會真的是打著有朝一日把她改造成四維空間生物的主意吧？

那群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瘋子，沒準還真能想出這種主意。

且不說能不能成功，光是秦寂的武力值，一旦被改造成功，恐怕就是星系級別的災難。

原本制衡秦寂的，就只有空間跨度這一個因素，帝國的研究員竟然還想把這唯一的限制拿掉……

真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。

秦寂本人是完全無法理解這種狂熱的。

所謂的庸人沒有的長遠目光，為了人類的未來必須突破底線之類的言論，她一向是嗤之以鼻的。

你明明生活在三維世界，憑什麽不遵守這裏的規則？就因為一個還沒見過的四維世界嗎？

秦寂兀自想著心事，神色莫名，卻不知道那幾個軍官已經打了好幾場眉眼官司了。

“襲擊還在繼續嗎？”原衡這時打破了沈默。

孟副官之前就知道少將和帝國那個有名的一級重犯在一塊，因此有心理準備，反應也最快。

“針對科學院的襲擊暫時結束了，但是那些怪物似乎很難殺死，每次受傷後沒多久，它們還會再次出手，而且來無影去無蹤的，很難預測它們下次攻擊的目標。”

孟副官點開光腦，看了一眼靶向坐標的位置，眉頭緊鎖，“這些坐標忽隱忽現，每一次出現的位置距離跨度都極大，它們殺了人就立刻隱藏起來，我們雖然派了很多人手，但也沒辦法完全杜絕命案。”

“最強的那幾個目前在哪裏？”秦寂問道。

她這話問得殺氣騰騰的，一副下一秒就要去打架的樣子。

原衡明白了她的意思，“只在主星範圍內，我還是可以立刻趕到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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